在空心村的整治規劃圖上，原有的住宅已被重新規劃集約利用。鄭州晚報記者 楊宗錦/攝
整治過的村民利用便利的交通優勢,有了經商之道。鄭州晚報記者 楊宗錦/攝
核心提示：6月30日，溫家寶總理在全國建設節約型社會電視電話會議上指出，建設節約型社會，關系到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和中華民族興衰。今明兩年要著力抓好的幾個重點工作之一是大力節約和集約利用土地。
事實上，目前河南省正在進行的整治空心村，已經成為一項節約利用農村土地的主要方式。
把農民從占地甚多的舊宅移到規劃的宅基地上，從而置換出更多的可用耕地，這就是整治空心村的內容。村子還是村子，鄰居還是鄰居，然而土地卻在增加。從舊宅移到新宅，絕不是簡單的一次零和搬遷。對應了溫總理的“推進土地復墾”要求。7月10日，《鄭州晚報》記者從河南整治空心村中，選取了歷時兩年剛剛完成空心村整治的周口市寧平鎮楊寨作為一個標本解讀。
楊寨模式
7月11日上午8時，薄霧褪盡，楊寨村凸現在綠陰掩映之中。
劉長征早早來到工地，看著周圍被推土機推平的場地，不禁有些感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坑凹不平的老宅子地變成一片開闊地。這片地將來會用作什么？可能是苗圃、麥地，或者更加誘人的前景。劉是從縣城來的，在這塊宅基地平整之前就來到這里，日常工作就是看管在這里作業的卡車、挖掘機和其它機械，偶爾還修修補補需要更換的零部件。
突突的機器操作聲很快改變了這里的一切。長滿青苔的老宅院結束了百年歷史，老人、孩子和青壯年一起遷居到新的地方。牲畜和家禽也跟著適應新家的感覺。
祖居于此的楊寨村44戶人家，已經從這里遷到政府規劃地，在那里集中建起的各式各樣的新房。新的宅基地與舊的宅基地僅僅隔著一條水泥馬路，卻情況迥然：新宅基地交通方便，一條寬闊的村路可以并行兩輛卡車，更為集中的居住地漸漸形成集市，出門就可以買賣易貨。通往老宅基地的則是一條狹窄的泥路，僅容一輛架子車通過，追溯更久的來歷，是祖先販賣時馬車通過留下的轍跡。
楊寨村的改變揭示了一場正在進行的新土地革命：整治“空心村”。
在農村繁榮和發展過程中出現了一種現象：許多村莊在建設過程中，新建住宅“攤大餅”式不斷向四周擴張，而位于村莊中心的老村區則保留了大量的破舊建筑，且許多已經無人居住，這就是所謂的"空心村"現象。
另一種“空心村”的現狀是，老宅地仍然住著農戶，但占用的大量土地形成閑置，造成不必要的浪費。
把農民從占地甚多的舊宅移到規劃的宅基地上，從而置換出更多的可用耕地，這就是整治空心村的內容。
楊寨的空心村狀況屬于后一種。楊寨隸屬周口市鄲城縣寧平鎮，據寧平鎮土地資源所所長崔來峰介紹，楊寨的老宅地占地146畝，聚居住戶頭44家，平均每戶宅基占地3畝以上，形成不必要的浪費。搬遷之后，每戶占地不足1畝。
搬遷的利益空間
經過清理老宅基地，楊寨村新增耕地100多畝。
村子還是村子，鄰居還是鄰居，然而土地卻在增加。從舊宅移到新宅，絕不是簡單的零和搬遷，看似“零和”搬遷的背后，卻藏著大量的利益空間。“整治空心村，就是爭取最大的利益空間。”寧平鎮國土資源所所長崔來峰說，整治空心村已經成為節約農村土地的主要方式。
楊寨的思路是，新增的耕地將統一招標，承包給村子里的“能人”，能人創造的價值再返饋給那些老宅地上的農戶。
在搬遷之前，崔來峰和他的同事給楊寨的農戶們算了一筆賬，如果將這些老宅基地騰出來，每年至少獲利8萬至10萬元。“我們相信這筆賬。”一名78歲的老婆婆告訴記者，她和村里許多老人私下里聚過幾回，細細算過，覺得挺劃算，就決定遵從政府的動員，從老宅基地搬出去。
楊寨的騰挪絕非孤立。
正是這種利益空間的吸引，整治空心村成為一場全民運動。據河南省國土資源廳規劃處提供的資料顯示，僅2004年全省已從“空心村”中復墾出耕地11.6萬畝。
據悉，目前全省因廢棄農宅而閑置的土地不低于200萬畝。僅楊寨村所屬的周口市，“空心村”的面積達到了31.5多畝，這相當于10個鄉鎮的耕地面積。而就在空心村內大量土地被閑置的同時，周口市的市委書記董光峰正在面對全市土地資源緊缺的困境。
在全國人均耕地1.4畝的水平下，周口市現有的耕地面積1170萬畝，人均耕地面積僅1.1畝。一邊是經濟發展對建設用地的迫切需求，另一邊又是要養家糊口的缺少耕地的呼聲。
董光峰面對的難題凸現了從空心村爭取土地的必要性。
今年5月，空心村現象進一步引起高層關注。5月24日，建設部村鎮建設辦公室的消息說，“空心村”被建設部列入村鎮建設摸底計劃里。
建設部今年將全面開展新形勢下村鎮建設的基礎性調查研究工作羅列8項，第3項為治理與新村建設研究，研究內容為“空心村指農村新建住宅大部分集中在村莊外圍，而村莊內卻存在大量的空閑宅基地和閑置土地”。
溫家寶總理6月30日在全國建設節約型社會電視電話會議上指出，建設節約型社會，關系到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和中華民族興衰。今明兩年要著力抓好的幾個重點工作中就包括大力節約和集約利用土地。據專家稱，整治空心村，已經成為節約農村土地的主要方式。
舊念的阻力
盡管楊寨村的老宅基地在短短時間內就被夷為平地，動員搬遷卻歷時近2年。“經濟賬歸經濟賬，從老宅子搬走，許多人念舊舍不得走。”7月10日，接受采訪的崔來峰告訴記者。
對老宅基地的情感給整治空心村一度帶來阻力。
趙先見，現在已經成了村子里的明星人物，因為搬遷時，他一家因為不想搬走，讓寧平鎮國土資源所所長崔來峰就一趟又一趟過來做搬遷思想工作。趙先見在接受中央電視臺《經濟半小時》采訪時說，“住了好幾輩，祖輩的基業沒有了怎么辦，舍不得。”
趙先見的母親也曾堅持不走，“我就不走，死也要死在這個地方。”已經80歲的老太太說，從古到今，祖祖輩輩都住在這里，門前栽的樹苗已經長得合抱粗。怎么能說走就走。她還以長輩的身份，找到村里的干部說情。
趙先見一家居于楊寨村老村區的中心地帶，如果趙先見不搬的話，整個村子的整治工作就無法順利進行。最后通過工作組的努力，終于做通了他家的思想。
“為了讓村民們理解治理空心村的好處，在楊寨村一次又一次地召開動員大會。”崔來峰說，按照整治空心村的要求，村民的搬遷必須出于自愿。干部可以做說服工作，但不能采取強制手段。
整治空心村的工作由國土資源部門牽頭負責，聯合鄉村兩級干部操作。作為寧平鎮國土資源所所長，崔來峰面對來自村里的各種壓力。“他幾乎天天都往村里去。”7月10日，在寧平鎮政府，一名工作人員說，在動員搬遷期間，崔來峰忙得焦頭爛額。
領教這種阻力崔來峰不是第一次。寧平鎮第一個接受整治空心村的是安莊，安莊在去年完成空心村整治。“那時候遇到的情況和現在遇到的都非常相似。”崔來峰說，農村的工作面對的是最基層，既要理解村民們的觀念，又要引導他們的想法，這樣才能把事情做好。
寧平鎮在壓力和阻撓中進行著整治空心村運動。
鎮國土資源局羅列的工作時間表顯示，2004年，完成安莊的整治；2005年，完成楊寨的空心村整治；下一個整治的村莊是徐橋村。全鎮需要整治的空心村有10多個。
整治的內容包括：丈量土地，動員搬遷，平整宅基地，招標經營耕地。平整土地作為工程立項。
“寧平鎮楊寨空心村整治項目”掛牌督戰，項目牌立在已經平整的老宅基地旁邊，牌上顯示，整個工程工期為3個月，內容包括幾個方面：新增耕地9.7公頃，農田水利工程，新打機眼兩井，修簡易橋兩座，田間道0.9公里，生產路0.6公里，建生態防護林。建設單位是“鄲城縣國土資源局”。
集約化經營
作為寧平鎮第一個整治的空心村，安莊將新增的80畝地集中招標。中標者享受這塊土地的使用權，但經常項目必須是非基建性項目。
“楊寨也采取這種辦法。”崔來峰說，平整的土地還是農民自己的，但將土地集中起來，有利于集約化經營。通過集中招標，由村里的“能人”來經營。招標前，以每5戶或者10戶選出一個代表，參與招標的全過程，以保證農民對這片新增土地的自主決定權。
至于誰能中標，將避免暗箱操作。據稱參與的競標者，必須有兩個條件，一個是農業技術或者一技之長，一個是具有資金實力。通過這兩個條件，來減少土地經營的風險性。
楊寨的這塊新增地已經有“能人”覬覦。48歲的趙德朝接受記者采訪時說，他將參與土地的競標。趙德朝是這次空心村搬遷者之一，生于斯，長于斯。談到競標者的實力，他坦稱自己有人力，有資金，也有技術。趙德朝的實力包括，一個圈養萬只的養雞場，一個楊樹苗圃，楊對養雞和種樹苗都有相當的經驗。他說，如果得到這塊地，他將用來種楊樹苗。楊樹苗的經濟周期為一年，銷路渠道延伸至周邊幾個省。
招標的另一種意義是，解決整治空心村的經費問題。國土資源部門在整治空心村工作中起了組織和參與過程，據了解，平均每畝地的整治費用大約需要2000元,但這個費用，政府沒有明確的資金來源。寧平鎮采取的辦法是，中標者所投入的資金將由政府部門管理,主要用于整治空心村。周口市目前普遍采用這種方法。
“忽略整治空心村的的資金困繞，競標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河南省國土資源廳的一名官員說。
據河南省國土資源廳有關負責人表示，治理“空心村”主要采取了以下4種模式：一是村莊合并，即零散村莊向中心村和小城鎮集中，騰出原村址進行綜合利用。二是原址規劃，就是在原村址上實施村莊規劃，嚴格限定每戶宅基地面積，改變住房結構，向高空發展，集約利用土地。三是空地填實，即通過拆遷閑置無人居住的舊宅以及影響規劃實施的房屋、茅廁、豬圈等，打通村內主干道路，完善基礎設施建設，充分利用村內原有土地，使村莊用地趨于合理。四是整體搬遷，或搬遷上山，占用荒山荒坡建住宅；或從行洪區搬出，按照統一規劃建住宅；或從歷史形成的莊臺上搬遷到交通便利的地方規劃新村，原居民點用地復墾為耕地。
“無論哪一種方式，都可以充分考慮集約化經營。”這名負責人說。(鄭州晚報記者 楊宗錦 文/圖)
編輯：林彥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