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操控是否左右輿論方向？

    我們不僅從網上獲取大量的信息，也會用這些信息來進行是非判斷。如果真的像呂本富教授說的那樣，互聯聯網的所謂新聞熱點有一半是人為制造人為地這樣制造，那哪里還有真正的網絡民意？為了進一步弄清這些網絡打手公司的勢力有多強大，他們到底是怎么操控一步步來按照自己的目的來引導甚至控制輿論方向？我們的記者找到了一些所謂口碑營銷的公司進行了深入地調查。

    記

    某網絡營銷公司營銷總監：“你要只有兩三萬的預算，搜集一下覺得哪個點是比較惡性的，在它這個基礎上單獨做一兩個，挑一兩個重點論壇把這件事炒起來，網上最近兩周左右，它的負面信息增加到500條600條，最后到一種什么樣的程度，從百度谷歌搜錄基本上前幾頁，全是它的負面信息，這也就是你這個費用在一兩個月之內，能達到的最好的效果。”

    對于什么樣的話題比較容易火，另一位營銷經理表現得把握十足。

    某網絡營銷公司營銷總監：“可信度非常高，從企業集團構成內部管理，要不就說它的資金鏈，這是影響一個企業比較致命的東西，有什么樣的組織勢力，讓人人心惶惶，要不就誰跟誰非法勾結，內部員工爆料黑幕或者說在飲食上做手腳，我們這個原材料經過多少道篩選，實際上都是一些地攤貨。”

    當記者表示，如果有進一步的投入， 這個負面事件到底能傳播到多大程度，這位營銷總監更是一副輕松的口氣。”

    某網絡營銷公司營銷總監：“本身我自己的版主數就不下百個，所有的門戶各個版主的聯系方式，基本上我都有，本身每一家可能有各自控制的資源，比如說我自己的員工當版主，現在基本上每個員工手底下都有四五個版主號，在維護著四五個這樣的版塊，作為我們經常合作操作的。”

    在記者隨后走訪的多家網絡營銷公司，都能聽到這樣的宣傳。

    某網絡營銷公司營銷總監：“我們手下有20個團隊，每一個團隊都是一個群，每個群里面至少有50人，每一個人在全國的各大論壇都有很多ID號，這是我們能控制的，我們為什么能讓很多企業，在一夜之間讓他正面消息在網絡上滿天飛。”

    根據這些網絡營銷公司的說法，他們通過各種手法，幾乎控制了國內所有的主流論壇，對于輿論的操縱，真是做到了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3某網絡營銷公司營銷總監：“有新聞性的一些負面東西，我們可以幫你們無限擴大，我們可以在一個晚上讓你們競爭的對手的消息，在網絡上鋪天蓋地布滿整個網絡。”

    記者：“一晚上嗎？”

    某網絡營銷公司營銷總監：“一個晚上就可以，相當于借助他人的一個漏洞，引導著網民順著咱們的方向去走。”

    那么，在這些版主把主貼發出去后，又怎么獲得成百上千的網友的注意，進而營造出一個話題事件？記者在走訪了多家營銷公司后了解到，幾乎所有網絡公關公司都必須雇傭大批的人員來為客戶發帖回帖造勢，這個工作常常需要成百上千個人共同完成。那些臨時在網上征集來的發帖的人在行內被叫做“水軍”。

    記者：“你們有水軍嗎？”

    某網絡營銷公司營銷總監：“肯定有，你做這一行的如果給我兩周的準備時間的話，我基本上可以給你集十萬人，因為水軍是共享的，這個行業達到今天這個效果，在論壇上，網頁上，你看到地東西毫不夸張地說應該有30-40%，是這樣的公司推出去的。”

    在群里，論壇等網絡社區里，輸入水軍，或者網絡打手等字樣，進行搜索時，就會有大量的號稱中國第一網絡推手等的群里以及各種各樣的招聘信息，記者隨機加入了其中的幾個群。

    記者：“進入這些招募水軍工作的群里，我感覺簡直來到了一個火爆的集市，進去以后，時不時可以看到群主發任務的通知,而且這些任務一發出來，在幾十秒甚至十幾秒的時間里，就會被群里的人一擁而上全部領完，我們現在來進一步看一看，一個水軍的工作程序和內容究竟是怎么樣的。”

    記者告訴群主，自己完全是一個新手，不知道改怎么做水軍，群主很快給記者發來了一個推手入門教程，做了一個短平快的培訓。五分鐘后，一個新手就能當水軍用了。然后記者又收到一張發帖統計表，只要記者領取了發帖任務，完成之后按照表格填清楚任務完成情況，一周后，群主就能通過支付寶付款。

    在能者居上的群里，記者遇到一個網名叫東琪的群主，當他得知記者已經注冊了各大論壇的許多ID號時，一次性給了記者10萬條的任務，要求非常簡單，就是在各大論壇回帖，并在十日內完成。隨后他還告訴記者，3天后先付1000定金，剩下的9000元20號一次結清。這樣短短的十天，一個水軍回復十萬條帖子，就能快速賺到1萬元。

    記者：“在跟這個叫麥子的群主，也就是一個水軍小組長聊天的過程中，我在他的群共享里看到了一張工資結算表，一個水軍發一條帖子，根據難易程度，可以拿到一毛錢到五毛錢不等，我們仔細來看一下，他在這張表上登記了他所管轄的水軍，相關任務的完成情況，也包括水軍針對每個任務，在不同論壇的發帖情況。”

    一個ID號叫鏡花水月的水軍，通過完成針對赤壁鎮打人這個話題的回帖，在12月2號，3號兩天，發帖約1571條就賺到了314元。只要有時間上網，再加一點點耐心就可以輕輕松松，每天賺取幾十到幾百不等的外塊，難怪有人躍躍欲試，而一些營銷公司不過幾個員工，就號稱自己手下有十萬水軍，這樣看來也不奇怪了。網絡營銷總監：“我們可以在一夜之間鋪滿最少1500個論壇，在六大門戶和三大社區，我們可以做出一種非常多非常集中的話題局面。”

    一位在一家網絡打手公司工作過的前員工告訴記者，水軍發帖通常五毛一條，因此行內又叫他們五毛黨，這里面有學生，兼職員工或者社會閑雜人員，魚龍混雜，但是在公司內部，卻有明確的分工合作。

    記者：“您曾經工作過得那個網絡打手公司，是什么樣的一個組織架構？”

    網絡打手公司的媒介：“比如說接到一個案例以后，是怎么樣一步一步來實施到最后發給眾多的水軍來完成，先接到然后有策劃是專門有策劃的人員，然后有項目經理，這一個項目整個的一個流程，他都要監管有人專門寫帖子再交給媒介，就是我這個職位就是媒介，然后媒介看完這個帖子，他再根據這個帖子來選擇論壇，選擇要發布哪些論壇，然后媒介再把選擇論壇還有帖子交給下邊的水軍。”

    一個打壓對手的帖子，甚至是一個夸張得變形的故事，就是這樣被形形色色的網絡打手包裝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而為了這樣的效果，一些客戶正在不斷地加入進來。

    記者：“你剛才說你曾經在一家從事網絡打手這種業務的公司工作過，而且它在圈內還非常出名，那它都接過什么樣的客戶？”

    某網絡打手公司的媒介：“那很多了，其實很多大品牌。”

    一個網絡公關公司營銷總監還得意地告訴記者，經過一系列造勢，他們甚至為客戶成功影響了法院的判決。

    網絡公關公司營銷總監：“期待當代包青天評判，話題的矛盾性都是非常強的，相當于在網絡上造出了輿論，逼到一個風口浪尖上，國家不得不判，我做到的是讓2.2億網民全知道這事，五萬元短平快，300家論壇是最核心最積累人氣相當于集中了，50%網民在上面。”

    億萬網民，就這樣跟著這些網絡打手的指揮棒來貢獻點擊率，并在不知不覺中被引導和操縱，甚至無意中也成為打手的工具。

    “在行業來說很多人都是知道的，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等于是大家都知道，只有可能一些網民不知道，他們是蒙在鼓里的，圈里人都知道，比如說誰又做了。”

    而這個員工曾經就職的網絡打手公司，就從因為給一家客戶提供所謂的全方位公關累計獲取了近千萬元收入。從最新的統計數據看，2009年互聯網廣告市場預計有200億元規模，我們無法確切了解其中有多少收入用在了打壓對手，和不正當的競爭。

    “發一篇新聞帖子是300元，發一篇名人博客2000元，發一個論壇帖是3000元。”

    記者：“這個事有必要用博客嗎？”

    “非常有必要，博客會讓我們的抓取率變得更高能擠到搜索引擎的第一頁第二頁。”

    據業界的普遍預期，在未來的5～10年之內，網絡營銷將會成為最有營銷力的手段之一。　如果沒有相關的法律來規范游戲規則，我們無法想像一個本來值得期待的網絡營銷產業會走向何方，又會帶給我們一個怎樣的網絡世界。

    半小時觀察 ：網絡需“打黑”

    互聯網是一個倡導平等、自由的世界，因此很多人更愿意從網上獲取信息，認為這才更接近真實。快速激增的中國網民充分地通過互聯網表達出他們的意見，推動著社會文明的進步。

    但是，恰恰是在這個幾乎是最開放、參與門檻最低的公共輿論空間里，有些人為了利益，不惜炮制謠言，捏造事實詆毀對手，讓互聯網被泛濫的謠言、謊言所充斥，更將不知情的網民控制在為自己左右的輿論之中，而一個叫做網絡打手的行業卻正是通過這些病態的做法在將這一切變成產業鏈，“民意”成了被分食的魚肉。

    面對如此眾多被類似像網絡口碑公司也就是所謂的“水軍”、“網絡打手”們控制的言論，我們想說的是網絡同樣需要“打黑”。讓網絡成為一個真實表達民意的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