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病
“敗血癥”,這是許某的死亡證明上寫到的致死原因。另外兩條是,多臟器動能衰竭和感染性休克。
“不可能!這些病都是不會傳染的。”許某的家屬對死因質疑。
“在送殯儀館前,我和醫院的一個護工給他換的衣服。皮膚發黃,皮下積血,全身有
發紫的血斑,口鼻流血。我要把他手上的繃帶換下來,院方說不行,血可能通過傷口溢出進行傳染。”袁祥榮說,“不讓拿回尸體,又到家里消毒,驚動防疫站,甚至衛生廳。
種種跡象表明,這不是一般的疾病。”
事實上,第一例死亡病人袁慶華的家屬也對醫院的診斷結論表示懷疑。
其家屬告訴《瞭望東方周刊》,“醫生說這個病很罕見,在我們醫院肯定是第一例情況。但不管是腸炎還是中毒性菌痢都并不罕見。”
“而且醫生有一些暗示很明顯,一是說這個病要從四川調藥過來,二是告訴我們豬鏈球菌有兩種,一種是腦膜炎型,還有一種是像你們這樣的敗血癥型。”袁慶華的親屬蔣源說。
“當時專家會診沒人敢定,血培養也沒留樣。定菌痢比較牽強,從發病過程到臨床現象,再到結局,跟發給我們的豬鏈球菌培訓資料上的一模一樣。可后來通過會診,還是定了中毒性菌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市立醫院醫生告訴《瞭望東方周刊》。
他表示,“第一例病人的真正病因已無法考證,已成懸案。”
衛生局官員:我們不會隱瞞
蘇州市衛生局局長府采芹和副局長陳小康曾親自在醫院通宵組織指揮了兩次會診,他們在接受《瞭望東方周刊》采訪時透露了兩次會診的來龍去脈。
“袁姓病人會診后始終沒有懷疑為這種情況(指豬鏈球菌)。后一例許姓病人是賣豬肉的,有一些皮疹,跟網上豬鏈球菌癥狀照片相似,我們特別小心,組織會診,對他反復進行了三次流行病學史的調查,沒有發現他接觸過病豬死豬,既不能完全排除,也不能確定,所以沒公布。”府采芹說。
“對進行了三次血培養均為陰性,但用了大量抗生素以后細菌也可能為零,所以仍然無法確診。這種情況最難辦了。”
有醫生向《瞭望東方周刊》透露,不是所有的豬鏈球菌確診病人血培養都是陽性的,“對人身產生的危害并不是細菌本身而是細菌的毒素造成的。所以有的病人用了抗菌素后病毒殺死了,但毒素仍然消除不了。我看到一個資料,四川的豬鏈球菌有40%,血培養也是陰性。”
府采芹表示,“我們也想最好能弄清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對我們來講,這個事也不會造成什么壞的影響。”
“我們并不會隱瞞什么,今天下午醫院請示市衛生局,能否給那個疑似的病人復印病例。我們給予了肯定的答復。”副局長陳小康補充道。
死者生前接觸的是“放心肉”
年過七旬的專家組成員王光杰是其中年齡最大的一位。他告訴《了望東方周刊》,“我比其他醫生要大一點,以我的經驗診斷既要看臨床,也要看流行病學史。癥狀沒有特異性,沒有流行病學史就不能診斷是豬鏈球菌。”
所謂的流行病學史是指如要確診跟豬鏈球菌有關必須要查證患者此前接觸過病死豬。“農林部門不承認病人有接觸病死豬的經歷。這方面不是我們的責任,農林部門管豬,我們管人。如果農林部門的調查結論與事實有出入的話,他們要負責。”王光杰說。
兩位死者生前是否存在被豬鏈球菌感染的途徑,到目前為止仍然是個疑問。
據院方人員介紹,第一例病人的單位領導說,豬肉是從河南通過正規途徑來的。第二例來的時候是清醒的,病人親口對醫生說,他經銷的肉是肉聯廠的。
袁慶華的家屬告訴《瞭望東方周刊》,袁原是蘇州飯店的特三級廚師,已經下崗三年,病發前半個月才到蘇州市交通銀行食堂工作,和另一名廚師郭建國一起搭檔燒飯。“兩個人每周輪流到市場上買菜,掌勺,都會接觸到生豬肉。”
記者隨后通過電話聯系了郭建國,郭說,他們的豬肉都在南環新村菜市場內一家叫金如的肉類連鎖店購買,這個品牌的肉是“放心肉”。
他還說,袁慶華剛住院時,單位也緊張過,滄浪區衛生防疫站曾到單位說,這個病可能懷疑是豬鏈球菌,叫他們要消消毒,還給了一些治腹瀉的藥。“不過后來衛生部門排除了這個可能。”
而在許某生前工作的菜場的管理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透露,菜場中各攤位所售豬肉均是正規途徑而來。
“我們購買的豬肉都來自蘇州肉聯廠。”在同一市場賣肉的許的表弟袁佛男和另一位賣肉攤主共同表示。
蘇州市肉聯廠主管屠宰程序的副廠長唐如鶴在接受《瞭望東方周刊》采訪時保證,肉聯廠保證對病死豬不進、不宰、不銷。
“尿檢確實是抽檢的,但其他程序都有七八個經過培訓的人員在流水線上給每一只豬檢查,鏡檢每頭豬也做。其實早就有程序是專門看豬鏈球菌的。”
“一般的病,我們憑肉眼就能看出來。”但同時,唐如鶴坦言,由于從來沒有豬鏈球菌的經驗,他也不能保證在第一時間發現豬鏈球菌的癥狀。“老工人有一種迷信的說法,豬尾巴是通天的,豬是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