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下午,安徽池州,4名乘車者與行人劉亮發生爭執,將劉亮毆打致傷。這本來是一件普通的汽車撞人糾紛。然而到當天晚上,這已經發展成為一起打砸搶燒的群體性事件,造成多名武警和民警受傷,4輛車被毀,派出所被砸,一超市被搶。據記者調查,事態的發展是由很多因素促成的:有不實的傳聞,有不法分子的煽動,有
處置的不當……其中不實的傳聞起了關鍵性的作用。其實,很多群體性事件都有類似的特點。池州“6·26事件”就像一個標本,反思這一事件,對預防其他群體性事件的發生也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傳聞一 “打死了不就是賠30萬嗎”
“禍從口出!”6月29日,安徽省池州市的一位摩的司機對記者說,“教唆打人的老板說,‘打死一個安徽人,不就是30萬的事嘛’,這樣的話能不引起公憤嗎?”摩的司機說的是池州的“6·26事件”。
6月26日14時30左右,一輛牌照為蘇Z的本田車在池州市區翠百路菜市場門口與一個本地青年相撞并發生爭執。至于他們是如何相撞的,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根據池州市委宣傳部提供的材料,駕車者是來自福建省莆田市的吳軍興,車上還坐著3人,其中23歲的王野和李海燕是吳的保安,24歲的王鑫則無業。本地青年名叫劉亮,22歲,正在安徽合肥一家電腦學校上學,因為暑假而回到家中。
吳軍興和劉亮相撞,吳要劉賠償,劉則希望吳送他到醫院檢查但被拒絕,爭執中劉亮打了本田車的倒車鏡,于是被車上的保安打,據說,吳還說了一句,“打死了不就是賠30萬嘛”。
一位目擊者說,“小孩在我店門口被摁倒,兩個大漢開始拳打腳踢,小孩高高瘦瘦的,帶著個眼鏡,大漢都留著很短的板寸,手臂上都有文身,穿著尖尖的皮鞋,我看著都覺得心疼,哎喲,那鞋子踢上去還得了。”
“小孩鼻孔、眼睛都流血了,大漢抓起小孩的頭發說,給你爸打電話,叫他來賠錢,小孩打電話的時候,手都是顫抖的,打過電話,他就坐在地上了”。
“幾個打人的坐上車子想走,被很多摩的司機圍住”。“這時候小孩的父親來了,小孩也晃晃悠悠走到車旁,用一把摩托車鎖去砸車后門,但很快就暈倒在地上,這時警察也來了”。根據安徽省副省長、池州市委書記何閩旭6月27日在全市領導干部大會上的講話,“派出所是14時41分接到報警的,2名值班民警和1名協警員立即趕往現場,市民指認車上乘坐人是打人者,民警示意其下車,但乘車人拒不開門”。
“警察叫了一輛的士,把小孩抬上去,車子剛開動,我就看到小孩的媽媽哭著追上去,一起去了醫院。”
目擊者說,隨后,警察把本田車和乘車人一起帶回了距離幾百米的秋浦路九華派出所調查,而圍觀市民也跟著到了派出所門口。
傳聞二 “中學生被打死了”
6月28日,載記者前往池州的出租車司機談起這件事時說:“江蘇佬太狂了!”而且這個時候,他仍然堅信,“中學生被打死了”。
26日事發時,這樣的傳聞深深地刺激了圍觀者。
6月28日下午,記者趕到劉亮入住的池州市人民醫院五官科特護病房,該科的一位醫生對記者說,“劉亮目前生命體征比較穩定,就是說呼吸、心跳都很正常”。劉亮的傷情是:鼻梁骨、上頜骨粉碎性骨折,上唇、左耳垂軟組織撕裂,全身多處受傷。而26日事件現場,很多人都相信,他已經在醫院中死亡。
摩的司機朱師傅當時也相信了這一傳聞,“一頭是本地中學生,才參加完中考,一頭是外地有錢的老板,還帶著保鏢,這個反差多大啊”。29日,回顧三天前的情形時,他已經能夠模糊地想明白一部分傳聞是怎么產生的。
“如果當時110把人銬起來了,塞進警車,可能就沒這件事”。朱師傅認為公安沒有用手銬這個細節引起了圍觀者的不滿。“其中一個民警上了他們的車子,準備把他們帶到所里,可是圍觀的人看來,上了他們的車子,就是和他們一伙的”。朱師傅當時也是這么想的,“老板是來投資的嘛,總要見見公檢法的,我估計他們什么場合也打過交道”。
在派出所門口,“保鏢當著民警的面拿出管制刀具來,可是警察還是沒把他們銬起來”。
朱師傅認為一開始沒有用手銬是合理的,“警察還沒搞清情況嘛,可是人家都拿出管制刀具來了,還不銬就說不過去了”。隨后趕來的公安局長也提到這個問題,朱師傅說,“下午3點半多的時候,局長來了,也說警察在打人者拿出刀具來的時候還沒有把他們銬起來,要追究責任。”。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魚龍混雜啊,旁邊就是網吧,可能有一些社會上的人”。而人們也開始議論紛紛。“那一天正好中考結束,有人說被打的小孩是剛考過試的中學生”,也有傳聞說小孩死了,朱師傅分析,“大家覺得小鬼十幾歲,身體這么單薄,怎么能經得住打。許多人看到他鼻孔冒血、耳孔冒血,很慘啊,‘不知道小鬼死了沒有啊?’一開始可能真的就這么一問,可是呢,三人成虎,說著說著就變成了小鬼被打死了,至于是不是有人故意的,這就說不清了。在那種氣氛下,這才亂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