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陽不落
有人說軟弱的男人像蝸牛,只能背著自己的殼孤獨地慢慢爬。
我是一個很軟弱的人,盡管我是一個男孩兒,可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三年前,我從一個所謂的大學畢業,算是大專生,但實際上“水”得很,學校是突然從中專升級做大專學院的,根本沒有大學的師資水平。所以,
我頂多算個冒牌大學生。
大學畢業后,我來到上海找工作,進了一家在國際上很有名氣的生產筆記本電腦的臺資企業。公司很大也很氣派。可我只不過是這所大宅門里一個看門的不得寵的“小丫環”。我在這里做宿舍管理員,女生宿舍的管理員。
這是一份很輕松的工作,主要的工作就是負責宿舍進出人員的登記,舍區公共設施的報修。一天雖有12個小時上班,可事實上真正用來工作的時間并不是很多,能有兩個小時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們的辦公室是舍員的活動室,一臺29英寸的大電視正對著我們的辦公桌。辦公室里可以寬帶上網。我很珍惜這份工作,所以工作起來很努力。我本身是個很熱情的人,舍員只要有什么要求,肯定是有求必應,盡心盡力為她們做好。有時候,譬如說同事不太高興為她們辦的事,但只要她們找到我,肯定是馬上解決。最后無論是不是我在上班,舍員們只要有什么事,第一個想到找的管理員肯定是我。但同事們見到我就不再是笑臉了:“多管閑事,白癡!腦子有毛病!”
更讓我失望的是后來的一件事。辦公室里一個班兩個人已經是很閑了,可課長為了幫他的親屬解決工作,竟提出要再加一個人。我覺得這樣做純粹是浪費,就向副課長直呈了自己的看法,結果人沒加。但一個月后,我卻成了我們辦公室惟一挨批的,課長的理由是“工作時間不在辦公室”。事實上我們的主要工作就是巡視舍區,了解舍員的生活所需。不可能坐在辦公室當“衙門老爺”。但我只得當著全部門人的面作了深刻的檢討。同事的白眼更多了一層意思:多管閑事的下場!兩個月后,課長的親戚還是進了辦公室工作。
經過半年多的改造,我終于開始習慣這種辦公室生活,而同事們見到我也是一副甜甜的笑。可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的心里總有一種苦苦的感覺,我是真的成熟了嗎?
宿舍里有許多剛畢業的和我年齡差不多的舍員。我和他們也走得很近。他們是公司的技術員。可是當他們問起我什么畢業時,我總是笑笑:中專。我不敢跟他們說我是“大專生”。我很害怕看到他們眼里的那種不屑。
日子就這樣像白開水一樣一天天過去。我每天都想學習,卻總是被辦公室里的電視機與網絡干擾。明天,明天一定不能這樣。再這樣下去我今后該怎么辦呢?我是這么年輕,才20多歲,創業立業的大好時光,可我竟讓它像水一樣從自己手中流走了。看到電視上雜志上那些有關青年才俊的介紹,我總會郁悶上半天,人家憑什么就那么優秀呢?為什么?為什么我就活得像一只土頭土腦的蝸牛?可是第二天,我又過著跟前一天一樣的日子。我感覺自己像陷進泥淖的深處,明知那是一團淤泥,可我還是貪圖一時的舒服,不愿意走出來,我知道那會面臨怎樣的后果,可我還是無力自拔。
電話里,親友問我在公司做什么,我總是笑著說“文員”,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心總是很痛很痛。有時,我想明天就離開這兒吧。可是離開了我又將面臨什么?現在,至少,我一個月還能拿2000多塊工資。有時,寂寞和空虛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想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呢?除了不讓父母傷心之外?
同事甲說,我們是在這里等死。
同事乙說,這里養老挺好的。
有人說軟弱的男人像蝸牛,只能背著自己的殼孤獨地慢慢爬。直到現在,我還沒有戀愛過呢!事實上,在我的內心深處,我是一個有著嚴重的浪漫情結的人,在我的心靈深處,我也渴望能擁有一場風花雪月的愛情。可每當愛情來臨時,我又猶豫了,以我現在這樣的狀態,我如何去給她一個幸福美好的將來呢?除非這只蝸牛扔掉自己的殼,讓自己的皮膚堅硬起來——這樣,行嗎?
責任編輯 原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