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柏林結束的G20會議(20國集團財長和央行行長)后的聲明中對弱勢美元只字未提,美國政府也只是應景式地重申其對強勢美元政策和消減財政赤字的承諾。看來美元弱勢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布什當選后不久,美元便一路下跌,這反映了市場對美國財政狀況的憂慮。格林斯潘日前對美
國“雙赤字”的表態,更加速了美元調整的步伐,觸發了一系列市場對沖行為。目前市場上除了亞洲央行以外似乎沒有人愿意擁有美元。大量市場參與者對美元的拋售,加速了美元的下滑。而這個下滑過程又帶動更多的人拋售美元。
筆者認為,美元跌勢是一個中長期的過程。目前處于急跌,其中帶有市場的沖動和投機。在今后的一兩個月里相信美元會逐步地平穩下來。但不排除各國央行因美元下跌過急并開始影響全球金融市場穩定而聯手干預,也不排除美元出現一些技術性反彈。
投資者看淡美元
從歷史的長周期看,美元大約每隔7年就有一次比較大的調整。這次的美元調整始于2002年2月,會持續相當長時間,可能直至布什第二任期滿為止,這又是一個7年的過程。此次美元弱勢的本質原因是市場對布什財政政策的不信任。歷史上,民主黨主張大政府、加稅,而共和黨主張小政府、減稅。布什的財政理念已經偏離了共和黨小政府減稅的傳統立場。一方面它承接了共和黨減稅的思路,但又在積極地擴大財政支出。同時在反恐和戰爭預算上又一增再增。結果導致財政赤字的急增,布什政府不得不用發債的方式加以彌補。
布什第一任內就將克林頓打下的每年的2000多億美元的財政盈余一掃而光,同時以每年4000多億美元的速度積累新債。布什現在已沒有連任的壓力,共和黨在參政兩院的優勢又得到進一步加強。相信他在第二任內需要做的大事是,對美國的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進行改革。他在競選期間已經明確提出要把美國從國家福利主義變成私人擁有主義(ownership society)。總之,美國人的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過去是由政府支付的。但是戰后“嬰兒潮”一代的年齡已逐步增高,預計不久便會出現“退休潮”。這批人會活得更長,醫療費用會更昂貴,政府的財政負擔也就更重。為了減輕負擔,布什希望美國人從其收入中拿出一部分投入到私營的投資賬戶中運作,以此提高個人養老金的回報率。今后美國人的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依賴于“取之于己、用之于己”的私人資金,通過私人投資機構的運作爭取較高的回報。為促成改革,布什政府計劃對這部分資金實行稅務抵免。換言之,通過減稅將美國引入私人擁有的醫療保險和社會福利制度。這樣做不可避免的后果是,美國財政赤字的進一步失控。同時布什還希望將第一任內的一次性減稅措施長期化。相信布什在第二任內積累的財政赤字會比第一任更多,其結果是必須大量地發行國債。
由于市場目前認定美國的財政赤字在布什第二任內會有比較大的失控,流入美國國債的海外資金數量將急劇減少。一方面,資金流向決定美元中期的走勢,而另一方面,對于美國國債的購買又決定著資金的流向。沒有人愿意持有美元資產,這將是美元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處于弱勢的根本原因。
對中國的三大利空
今年美國的金融市場似乎有些反常。盡管美聯儲已連續4次加息,但美國長期國債孳息不升反降。在美國最近的一次加息后,美元仍然不漲反跌。這其實反映了市場的認知:息口雖然上揚但依然過低,央行雖然在收緊銀根但資金流動性依然很高。筆者個人的看法是,這次美元弱勢會持續相當長時間,可能直至2008年,但不久會從急跌轉向緩跌,間中有所波動。
美元轉弱對中國有三大影響。首先,中國擁有5400億美元的外匯儲備貶值。市場估計外匯儲備中60%以上為美元資產,多數為美國國債。美元急跌,導致這部分資產“縮水”。中國外匯儲備以美元計價,因此資產數額不會變,但它們的購買力(或價值)則隨著美元下貶而減弱。其次,原材料進口成本激增進而加大通脹壓力。石油、原材料價格上揚已成為中國生產商的一塊“心病”。美元急跌,與美元掛鉤的人民幣也一同下跌,進一步加大了原材料成本,并可能成為中國下一輪通貨膨脹的源頭。這對宏觀調控和經濟的平穩增長十分不利。再者,加大了人民幣升值的壓力。美元下跌有其經濟基礎面的理由,但人民幣隨之下跌就沒有合理的理由。因此中國將承受更大的國際壓力,來分擔美元貶值的國際成本。如果人民幣有一個小升值?與其說是升值不如說是少貶?,對處于升值的水深火熱中的亞洲貨幣算是有一個交待。(作者陶冬為瑞士信貸第一波士頓董事兼亞洲區首席經濟分析師,本文為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