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省南鄭縣陽春鎮原黨委書記劉貴正,因賭博挪用巨額公款,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12年零6個月。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劉貴正在任濂水鎮黨委書記時,禁賭曾是他的一大政績。一個“禁賭書記”怎么會淪為“賭博書記”的?
從客觀上說,可看作是環境的影響。這就是愈刮愈緊的賭博風。有一首
民間順口溜:“12億人民11億賭,還有1億在炒股”。南鄭縣的賭風更盛。禁賭能成為劉貴正在濂水鎮的“一大政績”,也從另一側面說明狠剎賭博風,已成為當地社會生活中的一個急待解決的重大問題。盡管劉正貴開始站在賭博的對立面,與賭博作斗爭,可是,賭博的勢力,賭博的習性在這里太強大了,按照馬雅可夫斯基的說法,是一種“可怕的力量”,終于使劉貴正抵抗不住它的誘惑,向它投降,被它擊倒,淪為“賭博書記”。
劉貴正的“淪陷”,從主觀上說,自然是因為他的思想根基不正,免疫力差,自制力差,拒腐力差。不過,仔細考查劉貴正的“淪陷”過程,卻可以進一步發現,賭風所以能有那種“蹶石伐木,梢殺林莽”之勢,成為一種“可怕的力量”,則是由于如今的賭風有著官賭的支撐,特別顯得強勁有力,“倘佯中庭,北上玉堂,躋于羅帷,經于洞房”,到處橫沖直撞,將許多本不愿賭不想賭的人也都卷進去了。
劉貴正說,他第一次參賭,是2002年4月的一天,縣里一名副書記到鎮上檢查工作,飯后這位領導主動提出玩會麻將。在漢中一帶,飯前飯后打牌是常事,他料到會有這個牌局,為了“好讓自己盡早調回縣里工作”,事前已借了一筆公款帶在身上,正好通過打牌輸錢和領導搞好關系。結果,他一下子輸了3700元,其他的人也輸了,“只有領導一個人贏”。
賭博猶如吸毒一樣,有了第一口,也就有了第二口、第三口,漸漸有了迷戀,何況,“常被一些領導叫去打牌,不去也不行”,劉貴正只好從單位財務那里拿錢,賭了輸,輸了再賭,日積月累,挪用了給農民的高速公路補償款97、7萬元,走上了賭博的不歸路。
劉貴正所卷進的官賭,不同于一般民間賭博搞的“小剌激”,而是成了一種行賄受賄方式。每次賭局,所以“只有領導一個人贏”,并非領導的牌運特好,也并非領導的牌技特高,而是演的一出“周瑜打黃蓋”的戲,一方借機行賄,一方借機受賄。這樣做,不僅有隱蔽之效,而且可以使領導拿起來“心安理得”。四川有個副縣級官員,工資不多,卻善于借賭斂財,迅速使自己有了不小的家產,僅在成都就購有價值上百萬的房產。為了斂財,不少官員就憑借手中的權力,不斷地找有求于他的下屬打牌,而下屬呢,也如法炮制,再找他的下屬打牌,從而形成一個自上而下的官賭鏈。“官大一給壓死人”,當劉貴正在法庭上以這句話為他賭博辯護時,同庭受審的他的下級一位原村支書,說他也正是迫于這一壓力才聽命于他挪用公款的。這使法庭內的旁聽者發出一陣哄笑。這笑聲是對歪用官的權力的辛減嘲諷。
據此,我以為,現在籠統地說反對賭博,已經不夠了。“擒賊先擒王”,要重點向官賭開刀。這既是由于“上有所好,下必盛矣”,不首先剎住官賭,一般民間的賭博是難于制止的。同時,還由于官賭已發展為行賄索賄的一種方式,成為貪污盜竊挪用公款的一種導因,官賭滋生腐敗,腐敗助長官賭,二者越來越狼狽為奸。反對官賭,自然成了深入反腐敗斗爭的一個重要內容。從這個意義上看,劉貴正這個“賭博書記”雖然已經受了法律制裁,但此案仍可以說是“了也未了”。他周圍的一批賭友,那個第一次拉他下水并贏了他3700元的縣委副書記,那些在賭桌上總是“贏”的領導,似乎也值得順藤摸瓜,查一查他們的賭帳,說不定一個“賭博書記”能帶出一窩。反官賭是反腐敗的一個新突破口,要更好地將反腐敗與反官賭結合起來。(作者:江曾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