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前逛商場，看見有人高聲叫賣“買一盒月餅，送一套房子”，當時很好奇，以前只聽說過買房子送月餅的，沒聽說還能倒過來買小送大的，怕不是樓房模型吧！一問，居然是真的樓房，鑰匙就藏在月餅里，而月餅標價27萬。如此詭異的銷售手段令人不免浮想聯翩。
無獨有偶，據《長沙晚報》昨日報道：長沙某銀
行近日推出一項送“電子紅包”業務，業務范圍包括中秋、國慶、生日、婚慶、升遷、賀壽和祝福等，幾乎涵蓋了目前需要送紅包的所有領域。據說這種紅包根本不要和對方見面，也無須征得對方的同意，送禮者就可以將最多5000元的大紅包送到對方的賬戶里，而且沒有實物讓人看見，基本上做到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誰也不知”。
無疑，這又是一項讓人疑竇叢生的服務。雖然我們很快就會不懷疑，然后得出一個符合“潛規則”的結論，或者以見多識廣的老眼，見怪不怪地告訴自己和身邊的人：這有什么新鮮的，變個花樣而已，本質還不就是送錢，習慣了。
可是，各位看官想過沒有，我們其實是可以不習慣的，是可以明挑那個“潛規則”的。
以前，我們總是把對腐敗的關注點放在政府、體制、官員上，忽略了社會其他領域——比如商業。其實，腐敗難除，原因不僅僅在官方，還在于民間有廣泛的基礎，一些人和一些行業原本就是依賴政府官員的腐敗來生存和發財的。寧夏陶樂就因為撤縣和干部分流，導致地方經濟一夜之間垮掉了。無論是賣月餅的商家，還是送電子紅包的銀行，他們追求商業利潤是無可厚非的，但逐利方式卻未必符合公眾的價值標準。比如，是否給行賄受賄提供了更隱蔽的手段？操作上是否給新的腐敗提供了創意和便利？爭取客戶、為客戶提供獨特服務是所有商家都必須做的，但賺錢有很多路，是否非得給賄賂開綠燈、給行賄受賄者提供周密完善的服務呢？這不，連瑞士銀行的保密規定都因涉嫌為洗錢提供便利而受到質疑，難以為繼。
有些“潛規則”其實是不需要遵循的，更不需要民間制造，否則早晚作繭自縛。如果涉嫌不光明交易，商家完全可以放棄這種手段，因為并沒有人逼迫，這是硬道理。如果商家為了生存不得不做點違心交易，多少類似遭遇強暴，尚可諒解的話；但在能生存的情況下僅僅為了逐利而選擇主動勾引，就像是主動賣身了。因此，即使銀行沒有主觀上的故意，但在做這些商業運作前，也應該想到實施后的效果和社會的輿論反應。商家是社會團體，也需要肩負社會責任，不能一邊承受腐敗的惡果，一邊還主動給腐敗提供溫床，養虎為患。
從商家的層面再往下追究，其實依然可以找出滋生腐敗的土壤的。比如，很多停車場收費的保安，你假如告訴他“給你5元錢不要票”，那么你就可以省掉本來應該交的另外5元。保安的行為離腐敗這個詞還很遠，普通開車的人離腐敗也很遠，但思想很近，一旦把這些人放到政府官員的位置上，也是容易下水的。民間、民眾本來是下層的、弱勢的代言，卻也和上層的腐敗有了接壤。這個一脈相承的思想，就是金錢萬能；產生這個思想的原因就是經濟裂變、信仰迷失和文化潰退。因此，反腐敗還要反民間意識形態上滋養腐敗的精神溫床。
專欄作者
毛壽龍：中國人民大學行政系教授 藍藝：《鳳凰周刊》資深編輯 唐昊：廣州華南師范大學政法學院教師 阿諍：中國社科院社會政策研究中心秘書長
編輯：魏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