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4月20日的早晨,正如任何一個美國早晨一樣,農夫做著他的農務,牛奶工人運送牛奶,總統轟炸著另一個不知名的國家。在密芝根州,許太太迎接學生上課;科羅拉多的兩個男孩清晨去打保齡球;對,這是一個美國典型的早晨。”這是一部紀錄片的開頭,不要以為這是美國旅游部門的宣傳片,因為在幾個小時后,那兩個打保齡的孩子就端起半自動步槍在校園里掃射。你是不是想到了相關的新聞報道,不錯,正是人們所知道的美國校園槍擊案。但這部片子帶給我們的不止是這些。跟著邁克爾•莫亞的鏡頭,我們得以親身感受美國人如何來看待自己國家的槍支問題。
真實、客觀,是一部紀錄片的生命,而能有審視自己國家、自己民族的勇氣,則是這部名為《美國槍支檔案》紀錄片的靈魂。——片子中有一個頗具意味的場景,科羅拉多校園槍擊案發生的當天,正是美國轟炸科索沃最猛烈的一天,時間上如此的巧合使得當時的美國總統克林頓不得不一天之內兩次露面,第一次是宣布向科索沃進行了新一輪轟炸,第二次是宣布科羅拉多州的一個校園里發生了槍擊事件,10余人死亡,幾十人受傷。兩次相隔僅一個小時。
眾所周知,美國是一個允許私人擁有槍支的國家,如今有超過兩億的槍支流通于美國家庭。同時,美國是世界上槍支兇殺案最多的國家,一年高達一萬多起。所以當美國國內不斷發生校園兇殺案時,身為電視制片人的莫亞站了出來,力圖通過攝像機揭開這種現象背后所暗含的東西。
美國槍支現狀是什么樣子?在美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就可以將一個大超市中所有的子彈買光,而商家也沒有問子彈的去向。而這些子彈,往往就是日后兇殺案的開始。在校園槍擊案后,美國人對擁有槍支的態度也呈現著兩極分化:一邊是悲痛欲絕,反對私人擁有槍支的受害者及其家屬;另一邊則是不斷堅持私人擁有槍支合法的美國國家步槍協會。
現實是這樣的,那歷史呢?從“五月花”號漂洋過海來到美洲開始屠殺印第安人,到南北戰爭,戰爭后的三
K黨,三
K黨被取消而同時又成立的國家步槍協會。種族不平等被莫亞提了出來,從歷史到現在,美國的白人一直把擁有槍支作為保護自己不受黑人傷害的理由。但現實是,在校園里拿槍掃射孩子都是白人。
縱向之后是橫向,莫亞扛著他的攝像機來到了美國的近鄰加拿大。在這個有一千萬個家庭的國家中,也流通著七百多萬支各類槍支,但這個國家的兇殺案比起美國來少得可憐。一個警察對著莫亞的鏡頭說,我們這個城市三年來只發生了一起兇殺案,不過兇手是從湖對面的底特律來的,而槍也是從明尼蘇達偷來的。是加拿大沒有黑人嗎?當然不是,加拿大的民族構成和美國差不多,13%的人口不是白人;是加拿大沒有窮人嗎?也不是,渥太華的失業率高達8%,而且居高不下;那是因為加拿大人不看暴力電影嗎?更錯了,在加拿大的電影院里,《第六日》的票房很不錯。如果說只有一點加拿大有而美國沒有,那就是人們心中的恐懼。
“家里已經上了鎖,枕頭底下也放上了手槍,這樣你就感到安全了嗎?”沒有,因為當你打開電視,晚間新聞中會告訴你這里發生了槍擊、那里有搶劫,在視聽范圍之內,人們所有都在接收著“危險”這樣一個信息,恐懼的感覺圍繞著他們。而真實情況呢?一位社會學家告訴莫亞,站在洛杉磯最臭名昭著的街區,你被襲擊的可能性并不比在別的地方更大。但這里卻幾乎看不見白人的出沒。所以,加拿大人家里的門從來不上鎖,而你如果貿然闖入一個美國人的家里,迎接你的會是一支
AK47。
這些或許是答案,或許仍然是疑問。帶著疑問,莫亞來到了步槍協會會長、一位前奧斯卡影帝的家中。這位會長曾在科羅拉多校園槍擊案的第二天就來到該州進行保護私人擁有槍支的演講,雖然這引起了眾怒,但他堅持擁有槍支是美國憲法賦予公民的權利。當然,面對莫亞的攝像機,他所能說得也只有這一條。在離去時,莫亞在會長的家里留下了一張小女孩的照片,這個七歲的小女孩在上學的第一天死于科羅拉多的兩個男孩的槍下。
沒有人給出答案。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那兩個男孩去過的那家保齡球館,在這里,又有三個人被槍殺了。“這就是做美國人的光榮時刻。”莫亞最后說。□趙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