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要做婆婆的人，在還不知道媳婦是誰的時候，就進入了備戰狀態。這樣的說法也許有點夸張，一般的情況大概是像我媽那樣，弟弟沒找到女朋友之前她不安，找到了她還不安，擔心和媳婦處不來，怕媳婦嫌她沒工作還老愛生病。
弟弟結婚不久就出遠門了，弟媳和我們住一起。每次電話響，媽媽總是飛快地奔向客廳。此時，弟媳臥室里的聽筒早就拎起來了。有時碰巧接著了，弟弟也是三言兩語：“媽，是你��？你身體怎么樣？”“蠻好�！薄澳阕约阂斝陌�！叫小慧聽電話吧！”媽媽喊了小慧，慢吞吞回到廚房。媽媽和弟媳之間交流很少，而我二十幾年如一日，經常伏在媽媽肩上嘰嘰呱呱，于是她給我的愛嗔也多一點。弟媳就不言不語地看看我們，走進房間的時候用腳把房門一勾。有時弟媳要回娘家了，總有些零碎要帶來帶去的，媽媽會控制不住朝她手上看看，她也會把大包小包一甩，呼地帶上門，一陣風把報紙卷得飛起來，媽媽朝我苦笑笑，我只好朝她傻笑笑，我知道小慧在自己的家里，也是一個快樂的女兒。
說來慚愧，我天天和她們生活在一起，卻無法舉出一個像樣的例子來解釋她們的關系何以演變到了今天的地步。兩個人從不爭吵亦很少在背后批評對方的不是，相敬如賓然而又似乎水火不容。也許婆媳之間，自古以來就無甚大事，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便足以釀成一輩子的波濤暗涌。其微妙、曖昧和復雜，是天下小姑和丈夫傾盡一生的力量也弄不明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