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河同志于1948年10月加入中原野戰軍三縱文工團,入伍不久就參加了淮海戰役,火線喊話以瓦解敵軍。因此,我黨我軍的俘虜政策,我們背得滾瓜爛熟。
渡江之后,我軍以風掃殘云之勢窮追猛打敵軍,文工團也緊跟戰斗部隊進入浙江境內。一天,我與王河奉命打前站,隨身帶著標語、布告、捷報,還有一個漿糊筒,邊走邊貼。
江南初夏酷似北方盛暑,太陽當頭照,曬得我倆頭暈眼花、嗓子冒煙,只好下了公路,到一個小村找水喝。
一進村就覺得氣氛異常。正欲離村,“嘎吱”一聲,一家柴門開了,一位長者招呼我倆進屋,掩上門急促地說:“村外洼地柳樹林里,有國民黨一個機槍連,大約七八十號人。”話音剛落,一個國民黨兵推門而入,喝道:“有人沒有?”因為他剛從外面進屋,不太適應。趁他立腳未穩,我猛一撲,奪過槍來。那敵兵一驚,向后一退,正好與緊跟其后的一個扛著機槍的家伙撞個滿懷。王河大喝:“繳槍不殺!”那挺機槍便乖乖地倚在門坎上了。王河拎過槍來,命令機槍手趕快進屋。我與王河你一言我一語地展開了政治攻勢:
“你們是個機槍連,還剩七八十號人,對不?”“何必躲在樹林里挨饑受餓呢?你們面前現成的兩條路:一條是調轉槍口,參加革命,我們歡迎;再一條是回老家生產勞動,我們開路條發路費。何去何從,自己選擇!”
他倆點頭如搗蒜,一口一聲“長官”,一口一個“是”。接著我倆押著他們來到洼地邊沿,我持槍站在機槍手身邊,命令他趴下,待命掃射。我們告誡其連長,為自己和兄弟們著想,火速上來談判。
敵軍被我倆鎮住了,事情完全按照我倆的意圖發展,我倆一前一后,押著一連俘虜,上了公路,去追趕大部隊。
若沒有敵軍兵敗如山倒,我軍勢如破竹的大好形勢;若沒有群眾的通風報信,使我倆知己知彼;若沒有我黨我軍的寬大政策;兩個文工團員,豈是七八十個荷槍實彈的敵人的對手?
1949年5月,新華社播發了《一個漿糊筒俘敵一個連》的戰地通訊,報道的就是王河和我的經歷,我倆也因此榮獲“特等戰斗模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