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文學課是一場文學盛宴
———作家張煒談大學文學教育
“最好的文學課就是把它辦成一場文學的盛宴,而不應該將其充分地技術化。”日前,作家張煒在青島對當前的大學文學教育提出自己的看法。
文學教育
中小學化
傾向
張煒首先對當前一些高校文學教育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了不同看法,“大學文學院既然要講文學,也就不能以任何理由去肢解文學的鮮活的肌體。在大學里講現代漢語,文字訓詁,還可以相對剝離出來講。但對待一部完整的文學作品就必須防止過分地技術操弄,不能隨意把它‘分解’和‘量化’。”他所謂的“分解”和“量化”就是指大學文學教育中延續中小學文學教育的模式,“中小學搞的分段法、段落大意、重點詞語、主題思想之類,其機械性延續到大學生研究生那里,就成了自然而然的僵化的學術派,成了呆板的學院體系,不同的是變得晦澀而言不及義。”
在張煒看來,現代的大學文學教育就是急于讓你掌握一套方法、就范于一種系統,所有的研究都在按照這個“方法”來做。“研究當代文學作品,即便作品與他的方法毫不搭界,也一定要擠到這個方法的模型里去,這就讓每一部作品看起來都被凝固住。”張煒用“技術”這個詞來形容這種教育模式,而這種技術最大弊端是:“不能貼著作品走,忽視了一個作品血肉相連的一體性,忽略了體驗主體。”
好的文學課應是一堂文學盛宴
那么在張煒心目中,什么才是好的大學文學教育呢?“最好的文學課就是把它辦成一場文學盛宴,即搞成一堂集體欣賞課。盡可能地誘發每一個體驗者,讓其個人經驗復活,活生生地、一個一個地,從群體中分離出來。除了一些文學基本常識這些技術部分以外,課堂分析、由分析而產生的一個又一個結論是不應該太多的。”這是張煒對好的大學文學課的定義。
既然文學課是一個盛宴,傳統的老師教學生學的方式也應該改變,“在這場文學盛宴上,關于文學的理解不再是上對下,高學歷對低學歷,而是互相啟示,沒有什么固定的方向。老師不是一個傳授語文和文學知識的人,而是一個提供更大空間的主持人。他是一個誘導者,組織者。”
盛宴是內容,而形式是共同參與。在此,張煒肯定了文學教育的集中優勢:“任何一種活動都要有一定的體量,授課也要講體量。氛圍的營造是一種“場”。文學教學,課堂,就是把‘場’的能量調動起來,讓大家在同一種氛圍里去欣賞和領悟。當你在一個點上激動起來的時候,很可能正好啟發了另一個人,讓他在另一個點上活躍起來———所有的點都在活躍。”正是這種基于體驗式的教育,在張煒看來才是文學閱讀的基本事實。
商業社會造就流水線
為什么會產生這樣的教育,張煒把它歸結為商業社會對文學、對美的異化。而這種異化的關鍵詞就是“批量生產”。
“這是個批量生產的后工業時代、商業時代。與之相適應的教育體制,就產生了批量生產、流水線式的教學方法。”在張煒看來,這種批
量生產的結果就是:“大學里的某些人熱衷于將文學充分地技術化,大規模地炮制出一些‘文學通人’。越來越多的研究生甚至本科生畢業后可以直接到文學出版社和報紙副刊去工作,好像大學真的制造出了一批‘合格人才’。其實這是不存在的,一旦成了‘文學通人’。也就成了與文學毫不相干的人。”
由此,張煒引出自己的憂慮:“一種模式化、簡單化的教育框架,已運用和普及到整個社會的范圍。狹義的教育和廣義的教育是一樣的,它們都存在于一個大的社會背景之下。有人常說我們這個時代是一個學習的時代,這并不錯,問題是怎樣學習,學習什么內容。”
“真正的閱讀是讓文學恢復生命。現在的社會要有一個偉大的抱負,就是讓自己的民族學會閱讀,讓自己的時代走進閱讀。”張煒在最后發出了自己的呼吁。本報記者趙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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